瞥見隱在人群中的天子,長公主扯了扯唇角,不再說話。但她的呈現卻似最後一根稻草,完整把不堪重負的趙陸離壓垮。他驀地拋棄鼓槌,捧首痛哭起來,既悔恨本身脆弱無能,又悔怨這些年助紂為孽,更有無數慚愧難以言表。
“我就說嘛,這伉儷二人公然乾上了!”有功德者竊保私語。
她微抬廣袖,五指併攏,高低一比,驕易道,“然你看看本身,既不肯儘忠,亦不敢守義,更不經心儘孝。你這不忠、不孝、不義之徒,若非聖旨賜婚在前,安敢與我談甚麼出妻?你配嗎?”
關素衣走到宣德門前,指著一麵已經生鏽的銅製大鼓,不緊不慢隧道,“此乃路鼓,現稱登聞鼓,大周毀滅以後已乏人問津,在此擺了一千多年。然皇上欲重鑄法典,清除政治與民風,該鼓於剋日前已重新啟用,乃公眾直訴委曲的路子之一。倘如有嚴峻委曲,不經處所官府考覈,不經草擬訴狀,不經層層上報,隻要走到這麵鼓前敲上一敲,不出一刻便會有侍衛上來查問,末端直接帶去麵聖。然,為防公眾濫用此鼓,每有敲擊必得捱上一百重棍,熬疇昔了,朝廷高低皆會為你張目,不得彼蒼明鏡毫不罷休。”
方纔還怒髮衝冠的趙陸離,此時已盜汗如瀑,狼狽不已。他極想舉起鼓槌敲擊,極想理直氣壯地說一個“是”字,但是伸開嘴卻半晌無言。葉家某些陰私,他亦有插手,乃至幫著善後,若皇上一一查實,說不定連侯府都會受連累,又何嘗有臉替葉家喊冤?他隻是想讓關素衣請動帝師和太常,說幾句好話,博一個法外容情罷了,如何到頭來反被她逼到這等地步?
人群主動為她分彆一條門路,但見她脊背挺直,廣袖翻飛,一會兒工夫便去到老遠,竟彷彿乘了風駕了霧,漂渺靈秀不似凡人,頓時炸開了鍋,你一句我一句地群情起來,“謔,這便是鎮北侯夫人嗎?好小我才豐度!”
“夫人。”他無法而又黯啞地喊了一聲,當即緊跟上去。
關素衣定定看他一眼,這才撿起鼓槌擺放在台架上,末端衝長公主一拜,衝鎮西侯與九黎族大漢一拜,衝圍觀大眾一拜,平平道,“讓諸位見笑了。”最前麵向皇城方向,寂靜厲穆地拜了三拜,這才步步挪移,緩緩分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