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元帝無法擺手,“帝師請慢慢道來。”

關老爺子清清嗓子,正色道,“微臣還欲彈劾皇上發縱唆使、任人唯親、不修內闈,輕重失宜,乃至邊關陣地失守,將士平增傷亡,朝堂次序混亂,外戚橫行霸道,諸般禍端皆為皇上成心放縱為害,懇請皇上自查自失,改過言行,重修內闈,還朝堂浩然清正之風。”

唯關父最是平靜,隻握緊手中玉笏,為自家老爹捏了一把汗。

聖元帝抬手抹掉額角的盜汗,正欲說話,上麵卻站出來一名文臣,詰問道,“世人都知葉家與關家邇來分歧,帝師大人甫一上任就彈劾葉大人,是不是有公報私仇的懷疑?”

關家的樸直、忠烈、正氣凜然,果非浪得浮名!現在就看皇上如何措置了。

三十二條罪行數完,關老爺子聲如洪鐘隧道,“葉全勇犯謀逆、結黨、秉公、舞弊、瀆職、貪墨、欺君、犯顏、大不敬、草菅性命等罪,微臣斯聞諸事,莫不痛心疾首,恨如頭醋,因而敬陳鄙見,恭請聖裁。”

“貳心不靜氣不平,字裡沾了俗塵,連我都不如,焉能與依依比擬。”關老爺子恨鐵不成鋼,心下卻不免嘀咕一句:皇上如何夫人、夫人地喚依依,彷彿很熟稔似的?

“哦?三歲開端負重練字?如何個練法?”聖元帝眸光微亮,嗓音亦添了幾絲黯啞。

說著說著,聖元帝腦海中已閃現一幀幀栩栩如生的畫卷:一名小巧剔透的小女人如何哭著鼻子負重默寫,如何點頭晃腦吟誦文賦,如安在風沙裡摸爬滾打,如安在燦陽中茁壯生長。那紮著小羊角辮的稚嫩五官漸突變成一張驚心動魄的華麗容顏,令貳心臟重重一跳,緊接著又是狠狠一痛。

他莫名產生一種無所遁形之感,扶了扶額頭,低低笑開了。好,好一個帝師!先彈劾葉家,為防本身秉公枉法,緊接著又彈劾君上,這是逼迫本身做出定奪。隻因這督察院是本身力主扶植,亦是本身付與權柄,倘若連本身也不把都禦史的話當一回事,督察院甫一建立便形同虛設,也就落空了存在的意義。

關老爺子淡淡瞥他一眼,“倘若本官彈劾之事經過皇上查證有半字是假,你們再來狀告本官公報私仇不遲。屆時本官自當褪服免冠,乞骸回籍。”話落舉起玉笏,持續道,“微臣另有一人想要彈劾。”

嘶,竟連皇上都敢彈劾,帝師不要命了!方纔還斥責他公報私仇那人悄悄退了歸去,臉頰臊得通紅。倘若真的為了私慾,帝師大能夠整治了葉家,再好好捧捧皇上,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,且這燃燒的柴薪還是皇上供的,自不會拿他如何。但他點了葉府再點皇上,說話狠惡,毫不諱言,真正將督察院之主旨貫徹始終,將“捨生取義”四字揮灑淋漓,不留餘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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