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得越深遠,他對關素衣的感激與佩服也就越重,垂垂竟有言聽計從的趨勢。
“很難,古往今來,在這一論題上,法儒兩派學者從未分出勝負。便是我上去,也不必然有掌控駁斥徐廣誌,當然,他要想駁斥我也難。法家最懂人道之惡,儒家最懂人道之善,我們隨口就能舉出千百個論據,故而總也分不出高低。”秦淩雲邊說邊取出三粒佛珠,投入安排在一旁的托盤。
關素衣上到樓梯,笑著與鎮西侯和李氏見禮,正想摘掉冪籬,卻被男扮女裝的明蘭狠狠扯了兩下袖子,低聲提示,“蜜斯,老太爺和老爺來了!”
饒是成心在嫂子麵前裝不幸的秦淩雲,在瞥見這一論題的刹時也不由脫口而出,“徐廣誌好膽魄!”話落擰緊眉頭,從荷包裡取出一粒佛珠。
拳頭狠狠握了一下,趙陸離厲聲道,“彆拿你姨母說事。你姨母嫁入宮門,那是你姨母和葉家的福緣,與我們半點也不相乾,你隻好好跟著你母親學習掌家便是,將來找個沉穩可靠,門當戶對的夫婿,安安穩穩過日子。”
翻開的黑紗立即遮得嚴嚴實實,不但如此,關素衣還反應敏捷地繞到九黎族壯漢身後,笑道,“借你擋擋,如果讓家裡人瞥見我與你們侯爺混在一處,也不知要如何憤怒。”
“甚麼?練字一個時候?”趙望舒失聲驚叫,觸及父親驀地鋒利的目光,忙把抗議的話十足嚥下去,神采不由發青。
“鎮西侯府?”關素衣接過帖子掃視幾眼,不免抬了抬眉梢,竟是秦淩雲的嫂嫂李氏送來的,邀她明日去文萃樓一聚。對於這個比本身更命苦的女人,關素衣打內心感到顧恤,如果能夠,還想幫忙她擺脫上一世的悲劇。當然,她不會涉入對方的豪情糾葛,隻警告她闊彆族人也就罷了。
“奴婢想著……”明芳正待亂來主子,卻聽內裡傳來管事婆子的聲音,“夫人,方纔鎮西侯府送來一張帖子,您請過目。”
關素衣點頭感喟,“這本就是個偽命題,有甚麼好爭辯的?當真是白來一趟。”話落起家便走。
他來回踱了幾步,似是有些煩躁,正想叮嚀暗衛去鎮北侯府密查動靜,就見一道窈窕身影漸漸走了出去,鵝黃襦裙外罩素白紗衣,廣大廣袖綴著一圈毛邊,淡雅中透出幾分調皮靈動,一頂冪籬遮住麵龐,黑紗被風吹拂後緊緊貼在臉上,勾畫出幾條精美而又斑斕的弧度。
趙純熙和趙望舒內心憋屈極了,卻又不敢違逆,隻得唯唯應諾。吃罷晚餐,幾人一塊兒去書房,練字的練字,作畫的作畫,旁觀的旁觀,看上去竟和樂融融,非常完竣。但光臨睡之時,趙陸離藉口送兩個孩子,畢竟還是躲了出去,叫關素衣非常稱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