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冰臣揉了揉乾澀的眼睛，抬起來，打量麵前的凱瑟琳。
餘冰臣認出凱瑟琳是仁濟醫館的護理長，抱愧地說，“護理長脫下白大褂，我還真冇認出來。”
短短數月，彷彿他也大病一場，本來肥胖的身材更加嶙峋，滄桑滿麵，瞥見他的人無不心疼，這位精瘦正值丁壯的男人到底蒙受多大的不幸。
“一赫在那裡？她現在在甚麼處所，在上海嗎？我要見她，請你頓時奉告我吧！”
“餘先生？”
凱瑟琳眨了眨綠色眼睛，眼睛彆有深意地明滅，一瞬不動看著他，彷彿有很多話要說，令人感覺有一種親熱和熟諳。
冇想到凱瑟琳並不坦白，很利落地承認道：“是。這絲帕是赫赫寄給我的，小金魚也是她繡的。”
凱瑟琳冇有向北平的一赫提起過餘家的事，也未曾向餘冰臣提起過沈一赫。因為一赫從北平的來信老是很幸運，她過得很好，很歡愉。凱瑟琳不肯定是不是互不乾與，相互忘記纔是對他們最好的記念。但是這幾個月，凱瑟琳從餘冰臣身上看到彆的一種風采，他不歡愉，他也不愛他的老婆，他很哀傷，以是眼睛老是黯然。
可麵前手絹上的金魚又該如何解釋。
她來過、笑過、哭過、支出過、悲傷過，然後，分開，再不會返來。
手絹是淺顯的手絹也不是淺顯的手絹，說它淺顯，它就是用一臣紗廠的紗紡成的淺顯手絹，說不淺顯，這手絹從北平寄過來，一赫在一角繡了兩隻遊弋的金魚。
因為怨怪他，一赫拜彆前，毀掉統統的繡品，哪怕是一方絲帕也冇留下，不給他一絲睹物思人的東西。他曆儘數年求而不得，本日咋看故比武筆，如何不悲從心來，痛哭失聲。
天氣微蒙，玄色的天空垂垂顯出陰暗的藍，偶爾有野貓追著老鼠疇昔，等會又從草叢中叼著老鼠竄出來。穿白衣的護士蜜斯穿過花圃去病房值班，她們來去倉促，行動極快。直到有一抹高挑的影子踏著晨光呈現在小道上，她打餘冰臣身邊顛末，餘冰臣低著頭，頹廢地抽菸，底子冇抬眼睛。
餘冰臣感到心都要停止跳動了。
“閒坐悲君亦自悲，百年都是多少時。鄧攸無子尋知命，潘嶽悼亡猶費詞。同穴窅冥何所望，他生緣會更難期。惟將終夜長開眼，酬謝平生未展眉……”
每當想起她的一顰一笑，關於她的點點滴滴，都使他潸然淚下。
“餘先生，我們好久之前曾見過？不曉得，你還記得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