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，大人，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？”
晨光中，密密麻麻的人流如同一條長龍。有人推著大車，裝滿了大箱小箱，鍋碗瓢盆都在叮噹作響；有人揮動著鞭子，擯除著自家的牛群羊群；婦女抱著哇哇哭泣的孩子，坐在石頭上暴露著半邊胸膛，在冷風中給孩子餵奶；另有人挑著扁擔，內裡放滿了番薯和玉米，每走一段路就要坐下來吃上一頓。
“那就拖住她的腳步。”燕洵轉過身去，向著巍峨的北朔城走去。烏黑的戰馬跟在他身邊，落日照在他身上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，有降落的聲音緩緩傳來，像是草原上長年遊弋的風，“告訴北朔、尚慎、回回山一帶的百姓，就說他們的娟秀大人，就要分開燕北了。”
烏雲粉飾著太陽，慘白的陽光有力地照在北風吼怒的疆場上。
“我曉得你在想甚麼，就如同我一樣，我也曉得本身在想甚麼。”
程遠的眼角俄然一陣滾燙，淚水恍惚了他的視野，被全部燕北罵作卑鄙小人的他緊緊握住拳頭，深深地垂下頭去。
程遠猛地抬開端來，震驚地看著燕洵，卻不再說話。
地盤已經落空了本來的色彩。鷹鷲在天空上迴旋著，隨時會爬升下來享用這一場可貴的盛宴。屍骨堆滿了平原，傷兵們躺在小山一樣高的屍海中哀聲悲號，像是落空了故裡的孤狼，收回哀痛的泣吼。但是更多的，是連慘叫都已經發不出，隻能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，偶爾被尋覓傷員的醫務兵踢上一腳，纔會哼哼一聲，表示本身還活著。
燕洵悄悄地點了點頭，並冇有說甚麼。
大風吹起他翻飛的衣角，腰間的寶劍粼粼地反射著血紅的光，男人的腳步那麼沉重，一步一步，緩緩走進了那座烏黑巍峨的樊籠，冥冥中，彷彿有黃金的桎梏將他整小我鎖住了。黑煙在遠方冉冉升起，慘叫哀號聲不竭傳來，死普通的沉默覆蓋在火雷原的上空。
楚喬緩緩轉過甚去，賀蕭離她如許近，近到讓他發覺到了她目光中一刹時的恍忽和蒼茫。他的內心俄然生出一絲難過和憐惜。多年的相處，讓他不再如當初那樣固執自覺地信賴麵前這個少女的才氣。兩年來，他看到了那麼多，看到了她的低沉，看到了她的抽泣，看到了她的軟弱，看到了她的蒼茫。她不是傳說中阿誰戰無不堪的神話，更多時候，她隻是一個年青的女子，剛強而傻傻地接受了太多的任務和壓力，就連墮淚，都要躲在冇人的角落裡。但是這統統並不影響他對她的虔誠，反而讓他生出了一種更加龐大的情素，像親人，像兄長，像部下，更像知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