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緩緩地點頭，持續寫：活下去！
跟我一起！跟我一起！跟我一起活下去！
大地吹起冷冽的風，將慘白的色彩一點一點地蒙上了她的雙眼，她的神態垂垂飛走，恍忽間，彷彿又看到幽幽深湖下的那雙黑眸。
“跟我一起！”她伸開嘴虛無地喊，卻隻能吐出一串破裂的氣泡。
諸葛玥搶過她的匕首，拉過她的手，手指摩挲過她的手心，一遍一遍混亂地謄寫：活下去……活下去……活下去……
“阿楚！”燕洵在耳邊叫著她的名字，她卻感覺那聲音是那般刺耳。
她猛地回過甚去，止住哀號，目光清冷地望著他。
“放！”
阿楚，實在我從未竄改，隻是你向來不曉得我真正想要甚麼。
箭尾的繩索刹時繃直，砰砰之聲不斷於耳，堅固的冰層頓時崩潰，冰麵碎裂，酷寒的水轟然間伸展而上，楚喬絕望地轉過甚去，透過視線的血汙，眼睜睜地看著諸葛玥身影一閃，跌落在酷寒的冰水當中。赤水的堅冰刺入肌膚，帶著妖豔的紅，他的眼睛望著她，那般安靜，冇有痛恨，冇有仇視，冇有欣喜，冇有絕望。就像很多年前一樣，他麵無神采地看著她，看著她一次次闊彆，看著她一次次背棄，看著她一次次站在他的劈麵，手持弓弩刀劍，砍向他的額頭。
好冷，冷得像是鋒利的冰刺，狠狠地刺入她的腳掌和小腿，刺入了她的腰身和脖頸，她弓身鑽了出來，奮力地遊著，睜大了雙眼在水裡翻找著。陽光重新頂照入幽深的水下，麵前不竭地飄過掙紮的影子，有血腥的味道迴盪在水波之間。
身後再次傳來機弩的聲響。她猛地回過甚去，卻隻看到燕洵烏青的麵孔，男人的手像是鋒利的刀，定定地舉在胸前，彷彿頓時就要用力地揮下。
這個女人，是在他孤傲絕望、一無統統的時候，獨一跟從他的人，是在帝都阿誰樊籠裡，伴隨他八年的阿楚，他曾經發誓要保護她平生，賜與她幸運安樂的餬口。可惜，昔日的誓詞畢竟要被他本身親手顛覆了。